纪录片《塑料王国》的导演王久良通过追踪拍摄发现,每年进入中国的塑料垃圾远不止来自美国一家,这些垃圾最终都进入到了大大小小的废塑料回收厂。
王久良:从东北到华北到华东,到华南,整个东北沿海地区几乎每省份都有一些大型的、相对集中的废塑料产区,更何况还有数不清的分散小厂。所以我就感受到首先这不单单是一个环境问题,而且是一个很大的产业的问题。
在国内一个沿海地区,王久良拍摄到一个废塑料园区,当地的一位塑料分拣厂的老板老郁说,全干得是洋垃圾,全国各地都有塑料市场,谁也灭绝不了它。虽然说是垃圾,它能利用上,它能让农民创造了财富,你也不能说它不好。
由于长期人工分拣废塑料,很多工人成为识别塑料种类的行家。
老郁:这个东西很杂,有几十种,几百种,甚至上千种。什么是聚酯,什么是聚氯,什么是S(塑料),什么是苯,什么是聚甲醛,经过点火看烟,闻味辨别出来。比如聚氯,你看一点火它就发黑了,离开火就灭了,一种不好闻的气味。
长期人工分拣废塑料让很多工人成为识别塑料种类的行家
厂里的工人是来自附近村庄的农民,大部分为妇女。其中年龄最大的已经超过了70岁。
分拣工人:垃圾东西,又不是新的,没有味?什么味都有。
王久良:她一个月挣七八百块钱,而且天天干,她连续干这个产业干了20多年,自从有这个产业就开始干,就不停地分拣塑料,一直干了20多年,到现在每月收入七八百块钱。你翻她的手,就关节,每一块都是变形的,都是横向的S型弯曲,关节肿大,而且它永远是这样。
在这个废塑料工业园,不仅可以见到来自美国加州的塑料,还可以看到德国、法国、澳大利亚、韩国等多个国家的塑料垃圾。这些分拣垃圾的农民并不认识上面的字,整个分拣过程也没有有效的防护措施,最多带上一副手套,一个口罩。厂房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到处可见成群飞舞的苍蝇。
在塑料分拣厂能看到不同国家的塑料垃圾
分拣工人:我这个手总是扎,好了又扎,这东西最怕扎破皮了,扎破皮,污染厉害。
王久良:比如说我碰到一个老太太,她捡到了一个瓶子,她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她想把里边液体倒掉,她想回收这个瓶子,结果不知道里边是氢氟酸、一种强酸,就把一个指关节全烧焦了。
最让王久良揪心的还是厂区里一个个天真活泼的孩子。他们或者是父母在工厂里打工,或者自己家便是从事塑料分拣行业,还有的尚在襁褓中。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危险一直伴随在他们的左右。
王久良:我拍了一个小孩在分拣垃圾,一个小姐姐,她一边捡着,她两个弟弟在边上守着,给我一个,给我一个,什么呢,针管子,就捡了好多好多针管子,小孩这么大一捆针管子放到口袋里这样玩儿。
在这些进口的塑料垃圾中,时常还可以看到严禁进口的医疗垃圾。这些布满细菌甚至可能携带病毒的医疗垃圾到了孩子们的手中却成为了玩具。
至于被这些废弃物扎破皮肤,更是家常便饭。然而为了生存,这些母亲却不得不将孩子带在身边,甚至连哺乳也是在垃圾堆中完成。
王久良:虽然说是废旧塑料,听起来好像是一个所谓再生资源的概念,实际上塑料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臭肉烂馅,泡沫烂衫子什么都有。包括那些已经变质的鱼肉啊、罐头的这种食品,还有就是牛奶盒残留的牛奶变质之后,那味道极其难闻。
在王久良调查期间,大部分工人都知道这些塑料垃圾会给自己的健康带来种种危害,但是为了生存,他们却不得不坚持下去。
分拣工人:可熏得慌了,哎呀可熏死我了,熏有什么法。
分拣工人:其实俺也不愿意干,这东西又脏又有污染,俺自己也知道,对俺自己也不好,但是俺为了生存,没办法。
分拣工人:空气空气不好,水水不好。这什么好,说句开玩笑的话,就是钱好。
清洗焚烧洋垃圾 空气有毒鱼虾死绝 村民苦不堪言
然而,并不是每一份塑料都能够得到回收利用。根据王久良的调查,一吨塑料垃圾,即使是运气好的话,也只有85%的塑料能够回收,其余的塑料垃圾则多数被就近处理掉。在郊外的一处农田旁,王久良发现处理剩下的洋塑料垃圾被随意地丢弃在这里。不仅污染了附近的河流,也侵蚀着旁边的农田。
当地农民:(垃圾)到了地南头,一刮北风就到了南头去了,这花生还好,等种了麦子,割麦子的时候,看不见就弄里面。
除了被扔到郊外,还有许多废弃的洋塑料垃圾则直接被焚烧处理。在王久良调查的三年中,经常可以看到画面中这股腾空而起黑黢黢的浓烟。这些便是焚烧洋塑料垃圾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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