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
从1982年意外发现第一位“慰安妇”开始,张双兵总共在山西境内寻访到123名慰安妇。
这两年,他参加最多的不是会议,而是葬礼。
2014年,张双兵参加葬礼频率更高,每个月都有几场,一月份,山西健在的慰安妇是23人,过了四个月,只剩下11人。
今年4月,“16人诉讼团”中的李秀梅老人离世,张先兔成了16人中唯一在世的老人。
这阵子,老太太也大体从访客的叙述里知道,自己成了“最后一个”。
2007年至今,民间团体和志愿者的工作重心转向关爱和救助尚在世的慰安妇,以此延缓她们的接连消逝,“和时间抢证据”。
张双兵等志愿者们最怕的,就是时间;但有的时候,他们又相信时间,“时间总会给历史以真相。”
最近,吉林省档案馆公布83件日军侵华的档案,“这里面就有关于慰安妇罪行的铁证。包括日本军国主义对慰安妇的资金支持,都可以证明是一种国家行为。”很多志愿者看到了希望。
最近,一位已故“慰安妇”的子女正在收集相关材料,准备代替母亲展开新一轮的诉讼。中国“慰安妇”群体索赔团的名单中,“某某子女代为起诉”的字样越来越多。路很长,不好走,但即便老人离去了,她们后代对“公道”的诉求还没有放弃。
有一种痕迹可以看出,张先兔老人也没有放弃,每当有诉讼团的姐妹离开,逢人来看望,老人总会说“这些老太太死得不服气,心里还有怨有恨呢。”
每当张双兵跟她“汇报”,哪个团体又争取到一笔款项资助慰安妇群体,哪些组织准备开始对日本新一轮的诉讼。张先兔总会说,“双兵,你要坚持啊。”
这十几年里,一群陌生人注入了一位老者的暮年生活,张先兔的小屋中从不缺乏人气,后人们尽力不提起,尽力不使气氛变得压抑,尽力让老人的余生减少压力。
张先兔的孙女也说,看到年轻人造访,老太太也欢喜,她会拉着小一辈的手说,“谢谢你们来看我”。
有人发现,老人那间小屋虽然低矮局促,但有限的空间被收拾得干净整洁。被夸赞时,老太太会不好意思地笑出来,“日子嘛,就要打点得整齐些,我喜欢体体面面的,一辈子都是。”
临告别时,她最常说的一句“你们要记住历史,帮我们把路走下去。” 然后送到门口,远远地还挥手。
(新京报 记者 卢美慧)
编辑:梁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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