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人
时间剥夺了张先兔顺畅表达心迹的能力,但一个日子老太太记得清楚,“1942年正月初二,正过年哩”。
那天,是她被日本兵掳走的日子。
“日子都给日本人毁啦。”采访这天,张先兔抓着记者的手,说这话时,再把另一只手叠上去,褶皱的皮肤冰凉而松弛,感觉不到一点力气,之后便是长长的沉默。
关于70多年前那段经历,只能由老人早年的一份口述补全:
1942年农历正月初二,人们还沉浸在春节的喜悦中,我春节前几天刚刚新婚,所以尤其高兴……才起床,日军冲进我家,叽里哇啦拉上我就走,我不让他们拉,一个人举起枪托就打。我男人当时只有13岁,过来拉住日本人求情,一个日本兵端起刺刀就要刺他……根本由不得你,他让你怎样,你就得怎样,稍不如他们的意,不是拳打就是脚踢,脸上不知道挨了他们多少臂斗(巴掌)……
这段文字,出现在张双兵写的《炮楼里的女人——山西日军性奴隶调查实录》里。
今年59岁的李贵明和张先兔同村,是山西一位“慰安妇”民间调查员。
上世纪70年代末,村子有了第一台电视机,全村挤到打谷场里一起看。李贵明记得,当时电视里播抗战剧,村民们讨论,“咱村也有被日本鬼子欺负过的哩。”
乡亲们的东拼西凑中,年轻的李贵明知道了村里有个叫张先兔的女人。
她3岁丧母,自小被后妈许配给小她3岁的丈夫,日军抓她时,丈夫被刺刀吓傻,之后几年都不会说话,并落下了浑身哆嗦的毛病。
张先兔在日军据点里呆了20多天,患上了严重的妇科病,被家人赎出来时,婆家人不搭理,她在娘家养病养了一年多。
李贵明还记得早些年远远看到张先兔的模样:小脚儿,身体佝偻着,在街上总低着头。凑在巷口聊天晒太阳做针线活儿的老太太中,没有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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