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相齐,辅佐桓公成就霸业,其丰功伟绩在历代典籍中多有记载。而作为当时富国强兵重要资源的“渠展之盐”,却仅见于《管子》之中,并且缺乏详细的介绍,因此尽管从古至今对“渠展”及“渠展之盐”有许多诠释,但是众说纷纭,难辨是非。基于上述原因,本文围绕“渠展之盐”谈几点粗浅的认识,以期有益于相关问题的探讨。
一、“渠展之盐”的出产地域
先秦典籍中多有“青州贡盐”、“北海之盐”、“渠展之盐”、“齐国鱼盐之地三百里”等称谓,之后《史记》和《汉书·地理志》也多次提到了周初姜太公的“便鱼盐之利”和管仲“设轻重鱼盐之利”政策。《国语·齐语》所说“通齐国之鱼盐于东莱,使关市几而不征,以为诸侯利,诸侯称广焉”,显示出先秦时期胶东半岛的制盐业并不发达,而上述各样记载说明,齐国北部(今东营市境内)著名的产盐基地“渠展”,才是先秦时期山东地区的盐业生产中心。
“渠展”有“济水入海处”说、“海隅”说、“渤海别名”说等等。笔者以为,从字义上讲,“渠”者,大也,而“展”有延伸之义,因此可以把“渠展”理解为“海的延伸”或“大海深入内陆的一部分”。“海的延伸”即海潮浸润到的地方,当属沿海滩涂;“大海深入内陆的一部分”则属自然海湾无疑。当然字面意义不是问题的全部,若能得出一个比较接近历史真实的结论,还要从地理环境等多方面进行综合分析。
(一)从行文句式上分析,渠展应是齐国北部海滨。《管子》一书辞采飞扬,在修辞方面经常运用排偶句式,主旨集中,整练严密。“渠展之盐”是在《管子·地数》中提到的:“夫楚有汝汉之金,齐有渠展之盐,燕有辽东之煮”。可以看出,这段排偶句式的上句“汝汉”,是楚国两条河流的名称,下句“辽东”,是燕国的地域方位,中句的“渠展”,应该是齐国境内的某一区域或河海名称。有研究者或因此说渠展是渤海的别名①。但是“燕有辽东之煮”的“辽东”,是战国时期燕国辽东郡一带,也就是辽东半岛。辽东半岛与山东半岛在渤海湾上下对应,如鲲鹏之两翼。既然说渠展即渤海,那么“辽东之煮”也可以称之为“渠展之盐”了,《管子》为什么不把它简洁地表述为“齐、燕有渠展之盐”呢?因此仅就句式讲,只有把“渠展”视为“海隅”,好像才可以与之对应。
“海隅”说出自《禹贡锥指》卷四,享有盛名的清初地理学家胡渭在他这部著作中说:“渠展今不知所在。”通过一番分析,他也不好遽然下结论:“自此(掖县)以西,历昌邑、潍县、寿光、乐安,其北境滨海之地,疑即是古之渠展。”最后才确认:“渠展盖海隅之别名也。”
不过“海隅之别名”让人难以认同,因为“海隅”一词早已有之,《尔雅·释地》就有“齐有海隅”句,《战国策》也有“齐必致海隅鱼盐之地”,如果地域范围相当,何必用生僻的“渠展”来代替耳熟能详的“海隅”这个名称呢?因此《管子》不说“齐有海隅之盐”而说“齐有渠展之盐”,显见得“渠展”是齐国海隅某一部分的固有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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